【曦澄】九万字（二十四） 完结篇
魏无羡这一个月可憋坏了，他还以为有蓝湛罩着可以上天入地，但是蓝湛每天要处理宗务，很少有时间可以陪他，收到蓝曦臣回传的信息说大约能在三十前一天赶回来，便决定提前两天御剑回云梦，想到泽芜君应该也是和江澄一同来莲花坞，就拉着蓝湛一起上了路。
腊月二十九一早，蓝湛送去早膳时，惊讶地发现魏无羡已经起了，在快速喝了一碗米粥后连斗篷都没系上就跑出去了，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收获一个晨起的拥抱，心里有些酸酸的，但还是拿上斗篷追了上去，后来二人在码头等来了江枫眠和虞夫人，四个人又心照不宣继续等，直到天色擦黑，才见一艘乌篷船缓缓靠近，船头立着一紫一白两道身影，紫色那道似乎看见了等在岸边的人，急切地往前挪了一步，被白色那道拉住耳语了一阵。
“师妹…”他想起虞夫人还在，赶紧改口又喊道：“师弟！江澄！你终于回来了！”
江澄双脚甫一落地，便被魏无羡抱了个满怀，江澄无奈，看了眼一旁的蓝湛，发现还是什么也看不出来，便冲他微微点头，又扯开魏无羡向江枫眠和虞紫鸢见礼。
“阿爹，阿娘。”
虞紫鸢嫌弃地扯开又要贴上去的魏无羡，把小儿子拉到身边细细打量。
“回来就好，此番游历可有收获？”
“收获很多。”江澄一边说一边回头看了一眼蓝曦臣。
“江澄，你回头看泽芜君做什么？难道他是你此番收获不成？”魏无羡本来只是想逗逗江澄，没想到当事人两个都不自然地避开了目光，搞得他自己愣在那里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心说敢情这个姑苏的小古板还真的把小师妹拐出去游山玩水培养感情去了？
江枫眠上前见礼：“此次多亏了蓝宗主一路相助。”见蓝曦臣递过来一个安抚的眼神，江枫眠就知道小儿子的病情应当是得到了医治，当初蓝曦臣找到他们夫妇说要带江澄求医的时候他们还很好奇，但是因为蓝曦臣说江澄出事自己也有责任，也就交给江澄去做决定了，如今也算是有了个好结果吧。
“伯父言重了。”
江枫眠顿了顿，没料到蓝曦臣突然改口，但是论辈分这么称呼也没错，江家一向不拘小节，也就没多想，一行人一同回了莲花坞。
“还好没误了团圆的日子，泽芜君和含光君今日在莲花坞好好休息一下明日再回，还可以赶上除夕。”
蓝曦臣点头谢过，用过晚膳，江澄领着他缓缓往客房走，穿过九曲回廊，就能看见那片平静的湖水。
“我原本以为这次出门有去无回的。”所以他想通许多事，做出许多以前无法做出的决定，如果不是这场病，他大概永远也不会和蓝曦臣坦白心意，也不会答应蓝曦臣和他在一起，反而想着反正也没几天好活，不如活得洒脱些。
蓝曦臣牵着他的手停下来痴痴看他，眼波流转，看了会儿不够，又把人捞进怀里抱着才道：“有我在，晚吟不会死的，就是死了，我也会再次把你抢回来。”
蓝曦臣相信自己绝对是做得出来的。
江澄难得见他这么孩子气的发言，低声在他肩窝笑了笑，伸手环住他的腰。
“你们蓝氏若真有妙法，上辈子蓝忘机问灵十三载是不是太惨了点？”
两个人正腻歪着，魏无羡被蓝湛扶着慢慢走近。
“松开我师妹！”
江澄看他云里雾里，满面潮红，心道这得喝了多少啊？“魏无羡，你怎么回事？”
“江澄，你回来了，我高兴！是不是蓝二哥哥！”
“是是是，醉鬼可不是就是最高兴了吗？”江澄见他醉醺醺还要往他身上扑，蓝二都要拉不住了，只好伸手接住他软塌塌的身子，任由衣袍被染上一身酒气，心里默默叹气，自己的师兄，再傻逼也不能打死不是。
“他怎么喝这么多？”以前喝得多至少不会醉，总也有节制的，今日看来是真高兴。
蓝湛没什么表情，只是温柔流转的眼波连江澄也看出来了一丝宠溺，只听他淡淡道：”高兴。”
江澄听了蓝湛的话，心想还好魏无羡未来有个滴酒不沾的道侣，两个人之间，总要有一个人清醒着才好，要不将来他要收尸都没个人搭把手。
“好好照顾他。”
等二人走远，蓝曦臣才从身后环住江澄，在他脸上偷了个香，明明席上饮的是茶，江澄却嗅到了酸味。
“不是吧，魏无羡的醋你都吃？”江澄露出一副活久见的表情来，不过蓝曦臣看不见，只能从他的语气判断。
“魏公子的醋，我吃得还少吗？”别人的醋他不知道，魏婴的醋，他是从上辈子吃到这辈子了，谁叫江澄总是能对那人无限容忍，他再有风度，也时常觉得在江澄心里，自己不如魏婴有分量。
“蓝涣，你知道云梦双杰吗？”
“我知。”蓝曦臣当然知道，姑苏双璧，云梦双杰，都曾是风光无限的修真界佳话，只是后来世人记住的只有一句：姑苏仍有双璧，云梦再无双杰。
“这曾是我在最痛恨提及的四个字，因为当初的我没有能力守住。”
了解江澄的人就会明白，为什么不夜天只能选择一个人活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喊出魏无羡的名字，因为在那一刻蓝曦臣就像是他自己，而魏无羡是家人，在江澄心里，家人永远高过自己。
“我知晓晚吟放不下的是什么，所以才希望你可以对自己好一点。”每次看到江澄对魏无羡很好，他首先是醋了，最后还是心疼江澄，因为他知道江澄也许又在自责了，“这一次，大家都很好，我们也要好好的。”
江澄就知道蓝曦臣是懂他的，于是转身将手环上那人脖颈，轻轻抬起下巴吻上那张好看的唇，它跟想象中一样柔软，蓝曦臣似乎没料到江澄主动献吻，等他反应过来要拿回主动权的时候，江澄却松开了他，轻喘道：“记住了，我可不会亲魏无羡。”
蓝曦臣知道他这是在主动解释讨好，心里乐开了花，捉住江澄的下巴重新吻了上去，这一次不像刚才那样蜻蜓点水般温柔，先是沿着唇边勾勒一遍，又喊住上唇轻轻舔舐，江澄被胸口鼓噪得透不过气来偏头要躲，却被扣住了后颈只能被人按在怀里细细品尝，灵巧的舌头还想探进来，江澄下意识就是一口咬上去，顿时两个人都尝到一股腥甜，江澄以为这下蓝曦臣总该松开了，没想到那人却越吻越狠，直到江澄满脸通红软在怀里蓝曦臣才结束这一吻，他只想着心上人主动太难得，当然要尽兴才行，完全没注意到小祖宗已经被惹恼了。
“蓝曦臣，你自己回去！我不要送你了！”
“晚吟要是不送，涣迷路了怎么办，刚才你不是让主事和下人都去休息了吗？”
“那你就在外面冻死好了！”
蓝曦臣见他脸上的潮红还未散去，现在微喘着说这话，实在是可爱得紧，知道他心软不会真的让他冻死在这湖边，就又厚着脸皮凑上去把人抱进怀里轻轻晃着，像极了哄三岁小孩子。
“晚吟，你看我身子都凉了，你真的忍心要冻死我吗？”
江澄感觉抱着他的身体好像温度是有些低了，心里真的担心起来，年前还留着的下人多是小孩子和老年人，他早就打发他们去休息了，这天儿冷得彻骨，像是要下雪，真把蓝曦臣扔在这里的话，指不定真要冻死。
“那你还不松开让我带路。”
蓝曦臣闻言不舍地松开了怀抱，刚松开就被一只微凉的小手握住了手腕，他便轻笑着往上缩了缩手，将小手收进掌心，并肩继续往前走去，走着走着突然感觉眼睫一重，两个人皆是停住了步子抬头望向漆黑的夜空，一片，两片，三片，没多久便纷纷扬扬一片白。
江澄激动地喊：“下雪了！”这是云梦今年的第一场雪，他以为他看不见的。
蓝曦臣盯着他兴奋的侧脸半晌才回神轻轻嗯了一声，两个人都忘了要快点回房间，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中久久伫立，直至染了一身银白。
哪个江南的孩子是不怕冷的，果然，江澄在大年三十这天成功染上了风寒，好在过年贵在和睦才没被责骂，只是蓝曦臣和蓝湛回去无法相送了，他躺在被窝里暗骂自己不争气，不过区区一场雪就害了病。
魏无羡送完人回来，刚好赶上丫鬟送走医师，钻进来就是一阵打趣：“师妹，你可真行，感冒都要赶上过年！”说着抖落裘衣上的残雪，在炭火边站了会才缓缓在榻边坐下，本来还想着说两句挤兑的话，看见自家师妹苍白着一张小脸儿，心疼起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便举起药汤碗说：“江澄，来，乖乖把药喝了，今天晚上还能赶上看烟花！”
江澄还是挺期待看烟花的，抓住魏无羡的手腕挪过来看了一眼，雪白的瓷碗里黑乎乎的药水让小脸又白了几分，果断又推了回去，故作镇定道：“我不喝也能好，你拿走！”
魏无羡当然知道他的小师弟这是怕苦，变戏法一样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来，油纸一层层摊开散出甜腻的香气来，这味道江澄很熟悉，是他爱吃的那家蜜饯儿果子。
魏无羡拈起一颗，道：“喝了吃两颗就不苦了。”
江澄知道被看穿了心思，气恼道：“我才不是因为药苦，本来不喝也会好的！”
“是是是，是师兄希望阿澄能好得更快一些，而且师兄还特别怕苦，所以才随时带着蜜饯啊！”
江澄这才终于相信魏无羡说的是真话，端过瓷碗想着长痛不如短痛，闭眼一饮而尽，不待苦味散开，嘴里就被塞进了两颗蜜饯儿，甜味化开，顿时连心里都暖洋洋的。
魏无羡看见他松了眉头睁着大大的杏眼看过来，便拄着下巴凑近：“江澄，你跟蓝曦臣到底怎么了？他怎么知道你怕苦，还让我提前买好甜食。”虽然这些习惯魏无羡自己也知道并不需要蓝曦臣提醒，但是忽然被外人提了这么一嘴，心里就有些不是味儿了。
“怎么？就许你和蓝二卿卿我我？”
“那你是承认你和蓝曦臣卿卿我我了？”
江澄被堵得说不出话来，抢过魏无羡手里的蜜饯又往嘴里塞了一颗，嗯，蓝曦臣让人买的蜜饯还行。
魏无羡知道他这是默认了，继续道：“要说这个泽芜君还挺符合你的择偶标准的，长得好，家世清白，就是修为高了点，但我量他也不敢欺负你，师兄定会帮你把好关！”
江澄差点被蜜饯卡住喉咙，咳了两声道：“谁要你把关了？你不是看不惯他吗？”说是把关，别是使绊子才好。
“江叔叔都告诉我了，是他把你的病彻底治好了，我就勉强原谅他了，你要是和蓝家人在一起我还能帮你盯着点儿，既然要找蓝家人那就要优中选优，哪里有比蓝家宗主更好的人选？”
江澄听着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但又觉得哪里奇怪，想了半天才发现是哪里怪。
“等一下，你和蓝忘机？”
“对啊，估计一顿罚也是免不了的。”
江澄抿嘴点头，心想你就知足吧，上辈子别说被罚，蓝二被关了禁闭三年，你还死了一回让他问灵问了十三年，运气好才让你献舍归来得了团聚，这顿罚只要不把你和蓝二打死那都算值当了。
“那恭喜你了，希望你不会被阿娘打死。”
魏无羡还在耳边继续叨叨个不停，大抵是让江澄到时帮他求情云云，江澄想，比起魏无羡和蓝忘机，自己和蓝曦臣才比较困难吧，自己迟早是要做江家家主的，蓝曦臣更是已是一家仙首，将来的路定会很难走，不过他决定暂时不去想这些，世上安得两全法，能重逢已是万幸，难得遇见一个贴心人，想太多反而不好，只希望接下来的每一天都平安顺遂。
如此想着又往嘴里放了一个蜜饯，很甜，他好像看见了炸开的烟花。
正文到这里就完结了，这也是我在老福特写完的第一个文集，感谢每一个阅读我的文字和留下痕迹的小可爱，我知道还有很多没有交代的，也有很多伏笔没有用上，就当做是艺术留白吧，真要写到两个人大婚那就真的很遥远了，其实他们虽然是少年人的身体，但是心智早就成熟了，他们爱着对方也不在乎这些世俗的形式，如果有一天被人撞见亲吻，说不定就公开了。
这篇文里的阿澄并不是一个过分执着儿女私情的人，他始终把家人放在第一位，可能没有那么多跌宕起伏的精彩情节，但是我最遗憾的原本也是阿澄没能收获平淡的温暖，所以才把这一切还给了他，因为他值得最好的，因为他是全世界最好的江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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